觀後記

記《四海兄弟》


《四海兄弟》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 (1984)

看完四海兄弟aka美國往事,真是一半的經典,後面就散掉了,寫劇本時該考慮片長的。這種多年回首青春無限美好如今只剩愁悵的史詩片,感覺後來架構和配樂被借去拍成了一點也不史詩的新天堂樂園,共同點是電影後半段被剪的慘兮兮。

前面的開場即是高潮戲,從追殺到逃亡然後切到35年後回鄉,整整約四十分鐘的開場即建立了整部片充滿鄉愁回憶的基調結構和懸念,接著是接回眾人年少時的年代,整個時代氛圍的重建,年輕演員的青春勃發,社會規則、兄弟義氣和男孩的性啟蒙加上先前開場點出的宿命結局,配上大師的配樂真是經典到不行。電影緩慢但不冗長的步調,還有鏡頭下好多犯規的光影美景,把觀眾吸入電影的魔力,完全是現代已不復見的古典風格,大概連史柯西斯都拍不出來。

不過一切到成年難免就有種斷裂感,尤其主角一出獄就馬上回到四人幫的核心中開始話事好像趕得太快了點。不過從禁酒令到插手工運的黑幫運作也都一直緊扣著側寫美國社會的主題,男女主角的決裂分手,不只是一直在鋪陳的性的挫敗,更是兩種社會與人生選擇的分裂,你是要待在街頭做自己的主人,還是要跟著上頭一直往上爬?那場戲真是把男性的可鄙與悲傷融為一氣,以最糟糕的方式和初戀情人,和最原初的想望,以及過去的時代決裂道別。

主角在麥克斯和黛博拉之間的拉距,以現代的眼光有心者當然可以做很多情慾上的曖昧聯想,不過對主角來說,黛博拉離他而去,到後來麥克斯也放話要拋下他。到35年後重聚時才發現他過去的好友和情人最後走在了一起,主角為了保有青春的一切而造成悲劇,但他們兩人爬上社會頂端後也是悲劇,還是一種美國社會的寓言。其實在電影過了一半,35年後的藏鏡人到底是誰已經呼之欲出,根本不用等到最後一段的真相揭曉。

也許劇情我錯失了什麼,但從開場一直鋪陳的懸念最後好像收的並不完整,比如那通電話引發的悲劇其實整部片都沒有真的演出來,只是用對白交待過去,又或是開頭追殺主角的人到底是誰好像也不重要?電影運用倒敘的方式為一場戲都加了許多回憶的重量,對於真相的懸念和逆轉的衝擊,被漫長的感傷所稀釋,一直到結束總覺得還少了一兩場戲,不是很清楚直的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片長都已經超過了四小時,難道是放在還少掉的十分鐘?

雖然沒看過之前通行的版本,但完整版有很多段落畫質明顯地非常差,看的出來是補加進去的部份,因此也可以思考當初為何要剪掉。有很多段是在鋪陳神秘藏鏡人貝禮部長的線索,甚至主角和他最後會面之前他就現身了一大段交待他政治危機的細節,這當然是補足了電影的社會議題部份,但卻實也是比較不好看的部份。另外還有主角和黛博拉分手後和火車站送別之間有一大段他和伊芙相遇的情節。其他還有之前他們開車墜海後有一段是呼應年少時墜海的片段。很多段剪掉感覺也不無道理,但以電影的步調來說,或許中後段大量的刪剪會造成結構多少有些失衡,可惜的是修復版這些刪剪段落的畫質實在太差,還是對觀賞造成了一些影響。

然後顏尼歐莫利康奈的配樂確實動人,但一直被重覆的音樂轟炸四個小時多少也會讓人疲累。

(2015/7/11寫於噗浪,2018/12/19轉貼至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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